陈似乎是喝醉了。

星熊这样想着，走近了抱着抱枕在KTV沙发一角睡着的陈，周围是一群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一看就是喝酒喝上头的同僚们，如果不是酒精的原因，星熊实在是想不出来陈这种连开门都会被惊醒的睡眠质量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安睡。

嘿，老陈，醒醒。

她弯下腰，刚伸手轻轻抚上陈的脸庞，还没来得及轻轻拍拍，便收了手，脱了外套小心翼翼给陈盖上。她很久没有看到陈安心入睡的样子，陈在睡梦中也总是皱着眉头的样子，时而是额角有汗，时而是眼角有泪，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会将陈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是一夜无眠。

现在就很好，陈盖着她的外套安睡，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也不知道这个梦里有没有自己。

星熊细细打量着陈的睡颜，忍不住又伸手刮了一下陈的鼻尖，看她迷迷糊糊不满的轻哼一声又睡过去的可爱模样轻轻笑出声，又伸手戳戳陈的脸颊，捏捏陈的耳垂，然后才后知后觉抬头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后松了一口气，这么幼稚的举动被看到她星熊的面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当她收回视线后，对上了一双赤色的眼眸。

哦豁，玩儿过头了。

星熊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陈的下一个举动。

“星熊？”

陈大概是还没睡醒，朦朦胧胧地叫她，声音被倦意和酒精化成糯甜，勾着星熊的心头喉间紧了紧。

“我在”

她回答，然后仗着陈不甚清醒地时候抬手揉揉她的发顶，放轻了声音哄她。

“困就再睡会儿，我守着你”

然后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星熊怔楞了一下，低头看向动作的发起者，陈歪了歪头看向她的眼眸答非所问。

“是梦么”

“也是，也不是”

陈没了声响，那只纤细的手顺着星熊的脸颊一路向下，描过她的唇又勾过她的下颌，最后轻轻勾了勾两下。

“低点”

星熊乖乖又低下去一点，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把陈圈在臂弯里，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陈的举动，就在星熊内心偷偷得意的时候，陈环上了她的脖颈，额头抵在她的肩膀。

“别动”

陈轻轻出了声

“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

星熊刚刚上扬的嘴角一点点抿平下去，陈的语气太过疲惫，又掺杂着太多太多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情绪，就好像溺亡的鲸突然看到了光，又像是背对深渊跃下的神明，她小心地把手搭上陈的腰，稍微用力把陈搂紧了些，又偏过头轻轻吻过陈的发。

“我想我是在做梦吧”

陈又在轻飘飘地说着，星熊没有接话，静静听着陈迷离之间的梦话。

“不然我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就又要逃跑了”

“偶尔懦弱的勇气”

陈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慢慢地说了下去

“数不清的瞬间我想牵起你的衣角，想扑进你怀里说累了”

“但我不敢”

“我怕我贪恋你的温柔，我怕我太享受这一切的一切”

“我怕这是我的一场梦”

“所有人都讲我厉害。”

“可我只是个胆小鬼”

“不敢回头，不敢放手，不敢情绪外露”

“最勇敢的事情是和你告白”

“可是星熊”

“好累啊”

陈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平淡的像是在讲明天的早饭是果酱面包，却让星熊红了眼眶。她小心地把陈抱起来，坐到沙发上让她趴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陈的后背，轻声哼着不记得歌词的摇篮曲。

KTV的灯不知被谁开成了迪厅的模式，明明暗暗的落在陈安睡的侧脸，星熊盯着她发顶的旋发了很久的呆，抿着唇把鼻腔的酸楚憋了回去，最后她抱着陈起身，和喧闹的人群告别，走进了一片夜色。

回家的路上很安静，陈平稳的呼吸声打在星熊耳边，把她揪成一团心一点点抹平。

就这样吧

她想

不在乎遥不可及的未来，忘掉手心中冰冷的触感，至少现在，她们在一起。

那就够了。

“老陈，做个好梦”

就当她们跌落迷离，坠入同一场梦境。